也许发达国家就是这样，10年前是这个样子，10年后还是这个样子，很难想象，它的城市景观还有任何的改进余地。

撰文丨任大刚

距离2014年赴日旅游，已有10年。10年间，中国的变化翻天覆地，而现在的日本又是什么样子？

带着这个疑问，趁着孩子中考结束，日元汇率跌到低点的机会，我们打算去看看。事实上，这也是年初就制定好的旅游计划。

疫情前，中国出国旅游的人遍布全世界，见多识广者多如牛毛，如今再写外国游记显得多余，因此这篇文章，也不过是近10年来的一点直观比较罢了。

01

入关与出关

我们此行从东京成田机场入境，从大阪关西机场出境。

成田机场的入境口岸并不阔大，一排窗口只开了3个，等待入境的外国人排着长队，缓慢地行进着。

与上次不同，这次在入境口岸，安排了会讲中文的员工帮旅客采集指纹。如果游客是中国人，偶尔还可以开开玩笑，我就听到工作人员跟一个有些烦躁的中国人说，你们已经运气很好啦，有时候队伍要排到廊桥那边呢。

工作人员里，还有个西方人面孔的漂亮女孩，用英语帮游客采集指纹。都知道去日本的韩国人和中国人多，但安排一个西方面孔的员工来工作，说明来日本的欧美人的确很多。

不像过去要在飞机上就开始填写入境单，这次可以在网上提前填写提交，在入境口岸出示二维码即可，入境手续办得非常快。女儿说，多开些窗口就好了。看到排队的人越来越多，他们果然又开了一个窗口。

▲东京火车站（作者供图）

我查了一下数据，2024年1月，访日外国游客人数达到了2688100人。5月访日游客人数达到304.29万人，连续3个月单月突破300万人。

在大阪关西机场的出境口岸，出国办票区人山人海，好不容易找到我们的办票窗口，排队等待的，基本都是大包小包的中国人。

办好出境手续，在进入候机区途中，有一大片免税商店，基本都是卖肤护品的，又是一顿拥挤不堪的捡便宜，以及排队结账。

02

两个司机

出了成田机场，与接机司机接上头。司机身材高胖，四十多岁，会讲中文。这太好了。

上车坐好，一问才知道司机是旅居日本的华人，原籍河北唐山。看来是预定酒店的网络平台刻意匹配。于是一路上愉快地无拘无束聊了起来。

关心的话题自然从怎么移居日本开始。唐山司机1997年来日本上大学，期间遇到同到日本留学的东北女同学，后来两人结婚留在日本，取得日本国籍，由于是独子，后来把父母也接到日本，并取得永居权。

唐山司机有4个孩子。老大是女儿，赴英国留学，今年毕业，借日籍便利，留在英国的日资公司工作，最小的孩子还在上小学三年级。因为生孩子多，每个孩子得到相当于40万元人民币的奖励，且0—18岁享受免费医疗。司机说，大女儿小时候曾经送回中国入读国际学校，学校要求买保险，他说不用，如果看病，拿着票据回日本报销就行了。

问到就业情况。唐山司机说不是问题，一些学生在大二大三就被公司“预订”了。只要肯干活，总是有活干。我没有问他为何干上司机这个职业。在国内，干司机似乎不需要大学文凭。问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唐突了。至于退休金什么的，都跟发达国家一样，没啥区别，不提。

唐山司机在东京有两套公寓，一度都出租了，但苦于不能把租客赶走，嫌太麻烦，已改为民宿。

▲京都街头（作者供图）

从东京去富士山游玩，我们订了另一辆车，司机原籍东北，来日本8年了，会一些简单的日语。

东北司机的老婆在日本上学就业，他作为家属移居日本，尚未取得日本国籍，因此没有资格参加即将举办的东京都知事选举。不过他说候选人中，有个原籍中国台湾的女士，很有可能当选。看得出他对日本政治还是蛮关心的。

我又问，日本还有黑社会吗？东北司机说，东京地区没有遇到过，听说关西地区还有山口组，但“小弟”大多五十多岁，生意也都合法化了。

东北司机只有一个孩子，上小学五年级，我问他有没有补课，他说如果成绩好的话，自然还是需要补课的，如果成绩不好，那就不要补课了，将来学一门技术，照样可以有工作。

东北司机在东京有一套公寓。他说东京的房价被中国人炒起来了，不知是真是假。

在行车路上，东北司机接到老婆找到停车位的电话信息。我有些纳闷，他解释称，在东京买车，需要先有停车位，让警察量好尺寸确认后，才获得买车及买多大车的资格。东北司机想把7人座的商务旅游车换成11人座的中型商务旅游车，但停车位很难找，老婆四处找了几个月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。

原来东北司机的旅游包车业务要扩展了啊。

（上述两位司机叙述中涉及的政策信息，仅供参考，具体信息请通过正规渠道查证核实。）

03

东京大学与东京都厅

我们打算让刚参加完中考的孩子体会一下国外大学的气氛，于是安排去东京大学一趟。

东京大学校门口没有保安，也不要求看游客证件，不需要刷脸，我们很随便地从一个小门溜了进去。

校园内古木参天，历史建筑也很宏伟，大概是放了假的缘故，校园里没什么人，显得十分幽静，肃穆。在校园的中心广场，终于遇到十几个来参观的中国游客，一通拍照留念。

听说东京大学的食堂对游客开放，我们打算去吃个午饭，于是派女儿去找找看，我们坐在大树下乘凉休息，等她的消息。

好一会儿，女儿回来说广场下面的食堂不对游客开放，对游客开放的是另一家食堂，于是我们跟着导航过去，找到相应的一幢楼，进去一看，食堂被学生会临时占用搞活动了。

饭是吃不成了。于是从东京大学正大门出来，发现著名的东京大学校门，寒酸得像一个乡政府的大门，更严重的是竟然没有悬挂“东京大学”的牌匾，实在没有照相留影的价值。

▲东京大学（作者供图）

我们住的酒店，就在东京都厅（东京市政府）对面一两百米距离。都厅是一座45层高的建筑，顶层是个免费观光厅，于是选了一个晚上，准备去看看。

都厅前面是个半封闭广场，四面都可以随意进出，有人坐在广场边一边享受穿堂风乘凉，一边看大楼墙面上变幻的光影表演。有个女士在观光专梯口做引导，另一个衣衫不甚合体因而显得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士带着歉意，让游客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挎包，也不动手翻看，隔眼看看就放行进入电梯，到45楼了。

45楼在地震多发的日本，算是少有的摩天大楼，加上天气好，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。一个词，就是“光彩夺目”，如今，中国的大城市也是这般景观了。

▲东京夜景（作者供图）

有个朋友告诉我说都厅的二楼有家不错的书店，有旅游攻略说可以在都厅里吃饭，实在抽不出时间去体验一番，只能等下次了。

由于既参观了号称“公务员的摇篮”东京大学，又钻进去参观了东京市政府办公大楼，不由得查了查日本报考公务员的情况，结果吃惊地发现，如今的公务员工作在日本并不受待见，东京大学每年只有一两百人报考。

附带介绍一下，日本的很多名胜古迹，一些免费，一些只收相当于人民币20来块钱，中小学生（不分国籍）还有优惠；东京迪士尼要贵一些，达到人民币400多块钱；大阪海游馆人民币130元左右，不过中小学生（不分国籍）也有大量优惠，最低到两三折。

04

商圈

我们路过的日本商圈，比10年前更加繁华热闹。

我们在东京居住的酒店离新宿商圈只有数百米，走过去很方便。新宿商圈有几条地铁线交汇，显得热闹非凡，欧美人和东南亚人随处可见，韩语和汉语随时耳闻，于此也可以看出东京的确是国际化大都市。

在东京，不管是新宿还是涩谷，除了人潮涌动，五音杂处，摩肩接踵之外，商圈内的店铺也是一片生意兴隆的景象。不仅看不到店铺关门歇业的现象，而且每一家商场基本都在排队结账。到了饭点，饭馆都在排队等着吃饭。

10年前，在新宿和涩谷，还可以看到桥洞和路边有几个流浪者带着破烂家当躺在那里，这次我没有见到过，独自外出买东西的女儿说看到过一个。

另一个变化是，很多商店可以使用微信和支付宝，配了会中文的导购，方便了很多中国顾客。此外，几乎一切公共交通的路牌和道路指引，除了日语和英语，还加上了汉语和韩语，尽管字体要小一些，但已经很贴心。我注意到，在我们去的京都和大阪，也是如此。而上一次来东京，很多日语地名还需估摸着猜。

▲心斋桥（作者供图）

在京都，我们这次住的酒店，由一所公立小学校改建，日本少子化有多严重，可见一斑。酒店所在的位置，靠近著名的“锦市场”。锦市场是一条约400米长的狭窄的日本餐食街道，店铺林立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，一边游走，一边停下来品尝美食。与东京相比，价格要便宜得多。

与锦市场相邻的街道卖小百货，我仔细翻看标签，很多都是“Made in China”，但质量明显要比国内的好，所以很值得购买。我对10年前遇到的一家占卜算命的摊位有深刻印象，这次又遇见，不过看业务范围，变化较大，且搬上了二楼，看介绍，似乎变成了连锁经营。

▲占卜店（作者供图）

在另一条街道上，发现一家10年前吃过东西的抹茶店还在营业，一时有些百感交集。

在大阪，我们住在著名商圈“心斋桥”边上。心斋桥有600米长，也是商铺林立，各肤各色，人流如织，繁华如10年前。我看到有报道说，有中国人将心斋桥边上一幢楼买下，准备开民宿之类，价格却上升一倍，但要清理原住客时，遇到麻烦。

总而言之，与10年前相比，日本的商圈仍然繁华依旧，除了在心斋桥边上看到过几辆送披萨的车子，以及“某丰快递”的跨境电商揽货点，完全看不到快递外卖的任何痕迹。没有快递和外卖，生活照样很精彩，很方便。在可见的未来，日本购物天堂的地位不可撼动。

05

结语

也许发达国家就是这样，10年前是这个样子，10年后还是这个样子，很难想象，它的城市景观还有任何的改进余地。

犹记30年前，中国大城市还普遍缺乏霓虹灯照耀的时候，日本产品广告有一段声音浑厚的念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：“东京，日本的东京，光彩夺目的大都会，时尚潮流的引领者。”如今，中国大城市已经足够光彩夺目，时尚潮流的引领者恐怕还需努力。

发达国家一定是开放的。

打开地图看，如果以老牌发达国家为中心点，你会发现，日本其实在很边缘的地带，即便以欧亚大陆为中心，日本也处在边缘地带。

但是，无论在东京还是京都大阪，你都可以看到成群结队来自五湖四海的人，来这里旅游、求学、经商，也就是说，这一小块土地有足够的吸引力，似乎成了世界的中心。

站在中国人的角度，中国的名山大川远比日本壮丽雄伟，人文历史远比日本悠远，完全可以超越日本，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之一。